暖化是「滴答倒數的末日裝置」，聯合國政府間氣候變遷專門委員會（IPCC）警告，人類必須在2050年之前，每年除碳100億噸，接下來到世紀末前，年年再除200億噸。
一百億噸有多龐大？
全地球人的總重約為五億噸，一百億噸約為全人類重量的20倍，或十萬艘滿載的航空母艦。
一家兩歲大的舊金山「抓碳」新創Heirloom，卻矢言在2035年每年除碳十億噸。方法？他們宣稱要設計出全世界最具成本效益的直接空氣捕捉（Direct Air Capture）解決方案。
三月中，Heirloom獲得了比爾蓋茲的突破能源基金（Breakthrough Energy Ventures Fund）與風險投資人Chris Sacca的低碳資本（Lowercarbon Capital）等5300萬美金的投資；四月，再從上千個參賽隊伍中，入選特斯拉執行長馬斯克（Elon Musk）「史上最高獎金」的「XPRIZE除碳計畫」（XPRIZE Carbon Removal）的15隊贏家之一。
它玩的是石頭與時間的魔法。
「許多人都不知道地殼中的碳酸鹽是我們最大的碳匯。」Heirloom創辦人暨執行長沙尚克·薩馬拉（Shashank Samala）告訴美國網路媒體《Clean Technica》記者，經過百萬年漫長的地質時間，岩石封存了最多的碳，大於生物質能、大於樹木、大於海洋。
「所以問題是，你如何加速它，將它變成工業規模，並在人類的時間尺度上解決這個問題？」他說。
Heirloom將石灰岩送進用綠電驅動的電窯，加熱到 600°C 以上，碳酸鈣被分解成氧化鈣和二氧化碳，過程中釋放的二氧化碳被捕捉起來，交由擅長「點氣成石」的瑞士公司Carbfix長存地下。
用過的氧化鈣被磨細、鋪平在上百個托盤中，如烘培坊新鮮出爐的麵包，在烤架上層層堆疊高達20英呎。
「它們看起來像烤盤裡的餅乾！」薩馬拉說。
暴露在空氣中，氧化鈣就像一塊會被動吸二氧化碳的「海綿」，再變回石灰岩。而且過程中，礦物質會變大，還真有點像烤箱裡膨大的餅乾麵團。
Heirloom的強項在於將數月，乃至數年的過程，縮短為兩周，並形成一個封閉循環，碳酸鈣可重複再生高達15次。
就這樣，他們用量大又不值錢的石灰岩，破解了直接空氣捕捉成本居高不下，難以規模化的問題：必須用昂貴的溶劑將二氧化碳從空氣中分離出來。
Heirloom打算在綠電廠或封存點附近開闢「碳農場」，預計明年開始抓碳賣碳，但數位支付服務龍頭Stripe已經以一噸超過2000美元的天價「預購」其碳額度，另外排隊預購的還有加拿大電商Shopify、瑞典金融科技公司Klarna Bank AB、倫敦金融科技公司Wise Plc等。
兩千美元一公噸是什麼概念？
目前，種樹的碳額度價格最低一公噸只要三美元，直接空氣捕捉價格為其百倍，每噸在250～600美元之譜，比爾蓋茲就是以每噸600美元向瑞士補碳公司Climeworks採購，每年花五百萬美金替全家做碳足跡抵銷，已經嚇到一堆人下巴掉下來。一公噸要價兩千美元，高出蓋茲三倍不止，真的是天價。
然而Stripe表示，他們看好隨著規模擴大，成本將快速下降，Heirloom的目標價格是每噸50美元。
Stripe才剛聯合Google母公司Alphabet、Meta、Shopify、麥肯錫等成立Frontier除碳計畫，不計代價對除碳新創提供「預先市場承諾」，未來九年至少投入9.25億美元，助其規模化和降低成本，上到「一壘」，同時對外發出需求訊號：「永久性除碳是有市場的：建設，而我們將購買。」Stripe 氣候負責人南·蘭索霍夫（Nan Ransohoff）在聲明中指出。
她又告訴《快公司》：「我們沒有夠多的優秀公司，以夠快的速度構建有希望的解決方案…...但要創造一個上兆美元的市場，政策扮演了重要角色，我們正在努力爭取時間，直到政策落地。」
根據全球第二大保險公司瑞士再保險（Swiss Re）去年的分析報告，除碳業必須以年成長率60%的高速，在數十年內翻百萬倍，長成另一個兆元等級，足以跟石油業抗衡的產業。
但石油業花了150年才長成當今的龐然巨物，年採40 億噸原油，排放200億噸的二氧化碳，一個年除碳量僅一萬公噸的小蝦米，如何在20、30年內與之抗衡？
Heirloom能否再次上演時間魔法？
「我認為這是人類做過的最雄心勃勃的事情之一，」薩馬拉說。
資料來源：Heirloom、《Clean Technica》、Bloomberg、《快公司》、CNBC、瑞士再保險
責任編輯：管婺媛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