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國許多城市為對應2023年緩慢復甦的經濟狀況，放寬對路邊攤和餐車的管制，這是中國高失業率下，同時能解決青年就業問題和促進城市發展的暫時手段。

路透社報導，過去幾十年來在亞洲各國很常見的街頭攤販，在中國許多城市中都被受到嚴格監管，或甚至是被全面禁止，主要是因為政府認為它們不雅觀。然而，隨著新冠疫情平息，中國生活逐步重回正軌，攤販們重新湧上中國街頭。

在經濟復甦不平衡、就業率和薪資成長緩慢的情況下，這些攤販們希望能增加收入。此外，也有跡象表明，中國許多地方政府正在給攤販更多空間，外界預計這個趨勢將持續下去。

推著手推車在上海繁華地段兜售糕點，與當局玩起了貓捉老鼠遊戲的王春香說，在上海做清潔女工，每月只能賺人民幣5000～6000元。但是上海的房租太貴了，即便是品質不佳的房子，每個月房租也要人民幣2000～3000元。如今，這位43歲的中年人，在街頭賣人民幣15元一盒的糕點，生意好的時候，一個月能賺人民幣1萬元左右。

28歲的王雪雪不久前還在一家花店工作，現在則在上海騎著踏板車賣花，她更喜歡在特定區域兜售她的商品。王雪雪說：「政府當然想抓我們。否則我們不會跑得這麼快。」

中國地方政府的放寬政策

路透社報導，作為中國科技中心的深圳，於1999年起就禁止上街擺攤。但從2023年9月起，將放寬對街頭設立攤位的限制。上海也正在基於修改攤販條例，徵求公眾的意見，並在4月份宣布，已為攤販新設立74個擺攤地點。位在中國西北部的城市蘭州政府本月則表示，將指定擺設地攤的區域，以鼓勵創新和創業。

此外，即使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先前曾說過，「北京是政治中心，不能擺地攤。」如今也能在北京的旅遊景點看到攤販出沒。

中國在2023年第一季的家庭收入成長3.8%，落後於4.5%的經濟成長率。而且就業市場仍然低迷，青年失業率創歷史新高。面對這樣的經濟壓力，迫使著攤販們冒著被罰款、商品被沒收的風險下，仍要堅持外出擺攤。

根據中國國家統計局先前公佈的數據，2023年4月，16～24歲的中國城鎮青年失業率創下歷史新高20.4%。此外，這個數字之後很可能再增加，因為今年預計將有破紀錄的1160萬大學生畢業。

仲量聯行首席經濟學家龐溟表示：「一些地方政府在穩定當地的經濟和就業市場方面，面臨著巨大壓力，因此嘗試開放街頭擺攤是很自然的事情。」

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（CNN）5月16日報導，英國倫敦大學亞非學院中國研究所所長曾銳生（Steve Tsang）說，「看起來，中國高層確實找不到比鼓勵年輕人成為街頭攤販更好的方法，以此創造就業機會，從而維持穩定秩序。」

淄博的燒烤經濟學

CNN報導，在中國各大城市解除地攤經濟的限制前，一座工業小城市山東省淄博市，因其戶外燒烤攤位風靡一時，激勵中國的其他城市想要效仿它的成功。

淄博位於山東省東部，是目前中國最熱門的旅遊勝地。人們享用廉價燒烤的影片在社交媒體上瘋傳後，淄博3月時的旅遊人氣暴增。

淄博的主要美食是烤肉串，一頓飯錢約只需人民幣30元。除了便宜，這個小城市還以熱情好客而聞名。

「這裡的食物很便宜！」目前在上海工作的淄博人姜亞茹說。她在五一勞動節放假期間刻意回了一趟家，就是為了「吃烤肉、湊熱鬧」。

她去過的烤肉店都擠滿了人，其中不乏外地的年輕人。姜亞茹認為，「當地人對陌生人非常好客和誠實，我認為這是淄博爆紅的主要原因。對於許多遊客來說，這是一種新奇的體驗，因為其他旅遊城市可能沒有善待他們。」

受益於這股熱潮，淄博在2023第一季的經濟成長率為4.7%，主要來自零售、旅遊和餐飲家持。同時，淄博第一季的消費數據飆升11%，扭轉2023年前2個月的2%跌幅。

地攤能救中國經濟嗎？

CNN報導，中國經濟正面臨越來越多的挑戰。至關重要的房地產市場陷入有紀錄以來最嚴重的衰退。而在政府對科技、教育產業祭出監管後，商業市場的信心也直線下降，跨國企業因為中國對國外公司展開調查而感到不安，使得外資對中國的投資大幅下滑。

此外，美中關係也處於幾十年來的最低點，這都導致美、中在技術與投資領域的緊張局勢升高。

中國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局長羅文，在2023年4月曾通過稅收和社會保障體系，提供包含街頭攤販在內的個人店家更多支持。

報導認為，中國官方的措辭明顯轉變的部分在於，官方媒體發布一些故事或視頻，講述一些中國年輕人如何靠著在夜市擺攤致富，用來號召失業青年成為街頭攤販。

淄博一夜之間從工業小城變成民眾必遊之地，也震驚整個國家。一些地方政府還派官員到淄博學習 ，嘗試複製他們的成功模式。

新加坡國立大學商學院講師卡普利（Alex Capri）表示：「淄博現在像是中國城市為解決失業和青年焦慮問題，從上到下都施加壓力的結果。」

他認為，中國官方或許可以利用這種小規模的創業管道，以消弭失業青年之間日益增長的憤世浪潮。

曾銳生解讀，淄博的成功可能反映出人們喜愛新奇感，但也代表人們感覺自己變得更窮了。「如果一個人能負擔得起，誰真的喜歡街頭美食，多於米其林星級餐廳呢？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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※本文獲《德國之聲中文網》授權轉載，原文：經濟復甦緩慢 中國地攤重返街頭

責任編輯：陳瑋鴻
核稿編輯：倪旻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