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位曾經在國內外指標企業擔任總經理的朋友,跟我分享自己的故事。有一天,他哼著歌愉快的回到家,老婆好奇:今天有什麼好事發生?

「老闆今天終於罵我了!」他說。老婆不解:老闆罵你,有什麼好高興的?

「這代表我終於成了老闆自己人啦!」根據他征戰職場多年觀察到的潛規則,老闆把幹部分兩類:一種是家臣,算自己人;另一種是客卿,則是外人。

怎麼得知你是哪一類?很簡單,「家臣可打、可罵,不可殺;客卿不可打、不可罵,可殺。」

所謂的客卿,就是專業經理人,他們跟公司素無淵源、亦無感情,當公司變革時,他們因為沒有包袱、擁有公司不具備的能力,而被延攬進來。績效,是他們唯一的武器,在限期內若拿不出成績,不是陣亡,就是被「處理」掉。除非在這段時間,他們與老闆、周邊人培養出足夠的默契。正因為客卿隨時會走人,所以老闆對客卿向來以禮待之。

老闆對家臣則不同,家臣就像家人,雙方互信深厚,怎麼犯錯、吵架也不會被開除。但老闆為了展現自己的無私,家臣永遠被以最嚴格標準檢視,尤其在公開場合,即便家臣只犯了小錯,也會被不留情面的嚴厲指責;就像父母總是打罵自己的小孩給別人看一樣。

有人因此開玩笑,如果你常被罵,千萬不要難過,因為這代表老闆把你視為自己人,願意在你面前發洩情緒。相反的,如果老闆始終不曾對你發過脾氣,千萬別高興得太早,因為這代表你跟老闆的距離很遠,他不願意在你面前卸下武裝。

有人稱此為帝王之術,我卻認為這是人的習慣。根據心理學分析,人們面對焦慮會發展出兩種策略,一種是以理性解決問題,稱為「問題中心」策略;另一種則是減輕個人所感受到的情緒壓力,這是「情緒中心」策略。

所以當面對外人,我們總是西裝革履的保持理性,有條不紊梳理問題;但面對自己人,我們就像回到家一樣放鬆,直接脫掉外衣、窩上沙發、肆無忌憚的吃起零食,完全忘掉理性,自然的採取情緒策略。

但我從自己的數度犯錯經驗中體悟,這慣性的副作用超乎想像的嚴重,我姑且稱之為「自己人偏誤」。因為職場的階級意識不如過往,領導力來自賦能而非控制,唯有個人的自我價值感提升才能激發出創新,所以若老闆對自己人反而以不公平的標準要求,甚至情緒勒索,這將重創彼此的互信,形成一道道裂痕。

踩了幾次坑後,我嚴禁自己再犯「自己人偏誤」,絕不要把最壞的脾氣給了最親愛的人,卻把最大的耐心和寬容留給了外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