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從念書時第一次看《Friends》,到每年夏天都要重溫一遍。「There is nothing to tell.」是 《Friends》的第一句台詞,也是我和老友們的真實寫照。
想起念書時跟同學,我們就像Joey與Chandler看《海灘遊俠》(Baywatch)一樣,一遍遍放著《Friends》的DVD重看。
跟著他們在那一間靠窗公寓,幾個人躺在沙發上閒聊、看電視、吃爆米花,去中央公園附近泡咖啡店,逛著博物院動物園。這十季反覆看了很多年,也數不清重看多少遍,不知不覺他們已經就像是我的朋友了。
每次到最後一集的道別橋段時,很難不像淚眼婆娑的Rachel一樣,強行控制自己的情緒,卻無比感同身受,為時代的落幕而憂傷。
《Friends》是自己與平行世界連接的入口,彷彿當我需要他們時,他們都在,一切都不會變。卻忘了角色之外,每一個人,無論演員還是觀眾,都默默在被時間不停擠壓。除了一遍遍重刷這部劇,彷彿我們不能做的更多,他們依然是20、30歲的樣子,我們卻逐漸長大、變老。
明明知道劇中那位總愛講笑話來緩解尷尬的Chandler,不是現實中的Matthew Perry,但看到新聞時,就像陪伴很多年的老友,突然不說再見就走了。
我的心情像劇中Chandler搬走時,Joey看著旁邊空沙發一樣,再也沒有一個會想著給自己留間屋子養老的朋友了。
也彷彿看到公寓樓下的Heckles先生去世,他孑然一身,把遺物留給樓上這些用「噪音」陪伴他的鄰居。當6個人整理完遺物後, Chandler是最後一個離開的,他溫柔對著空屋,向已過世的Heckles先生做告別:「再見了Heckles先生,我們會安靜一點的。」
這是我忘不了的一幕,也是Chandler的底色。
他是如此善良、溫柔、孤獨,即使沒人記得他的生日,但他總能在關鍵時刻擺平一切。正如現實中的Matthew Perry,在2021年的《Friends: The Reunion》中分享的:「每集如果現場觀眾不笑,他就痛苦的要死。」
因為Chandler承接最多的爆笑包袱,一旦出現觀眾都笑不出來的情況,編劇要現場馬上改台詞,再讓他演一遍。如果還笑不出來,就得反覆修改,直到現場觀眾哄堂大笑為止。
Matthew Perry不在了,平行時空中的Chandler卻永遠年輕、鮮明的活在我們心中。這大概是時間最偉大也最殘忍的魔法,因為它帶走的不只是一個人,而是很多人的烏托邦。
這一切就好像是Phoebe分享她外婆過世時的故事:
「我很好,但我外婆死了。」
「Phoebe,別難過。」
「沒關係,她這一生過得很精采,我也不是永遠見不到她,她會來找我的。」
「怎麼回事,她是怎麼過世的?」
「我們在超市,她彎腰去拿優格,就再也沒起來了。其實蠻甜蜜的,因為她的遺言是:『親愛的你去拿雞蛋,我去拿優格,我們在收銀台見』你知道嗎?我們絕對會在人生的收銀台見的。」
再見Chandler Bing、再見Matthew Perry 。
也許人不能向時間妥協,但有些東西是奪不走的,比如愛和友誼,比如不時想起片頭曲中的那座夜間噴水池,因為這6個人早已是我心中一輩子的朋友。
這是我想好好藏在內心深處、最美好的事情之一。我永遠記得Monica安慰Rachel的那句話:「Welcome to the real world. It sucks. You are gonna love it.」
緬懷Matthew Perry(1969 / 8 / 19 ~ 2023 / 10 / 28)。
小憩
現任平面設計師,同時獨立經營人生觀察評論粉專《小憩》,從映畫、本冊、音樂觀點出發,雜文書寫任何關於休憩的重要。
責任編輯:陳瑋鴻
核稿編輯:倪旻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