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只賣咖啡賺錢，星巴克用「隨行卡」儲值金制度賺利息？

現在幾乎每個人至少都有一支手機，而且手機不離身，是生活中最常使用的物品。其實買手機的過程也跟利率有關。新買手機或想換機的時候，空機價格幾乎跟家電產品一樣昂貴，如果不是一次付清，而是採取分期付款，這樣就必須繳納本金與利息。

韓國的電信業者手機分期手續費大約5.9％，雖然名稱叫做分期手續費，實際上就是分期付款的利息。手機的單價愈高，分期的本金就愈高；分期的時間愈長，支付的利息就愈多。手機分期的費用大多會跟電信業者的資費方案結合，在繳納帳單的時候同時支付分期的本金與利息，利用信用卡付款或從銀行帳戶自動扣繳。因此很多時候，使用者並不清楚每個月究竟付了多少利息。

2021年韓國公平交易委員會（Fair Trade Commission）曾經質疑電信業者長期維持相同的分期利率，有私下串通之嫌疑而介入調查。因為當時的基準利率很低，輿論質疑購買手機的分期利息相對高。但是電信業者以債務履約保險、手機分期付款債券買入成本、其他費用等理由，主張採行的分期利息是合理水準，否認有私下串通。

咖啡儲值與利率

有不少消費者為了買咖啡，會加入咖啡店推出的會員制度，把錢事先儲值在會員帳戶裡。隨著消費者不斷累積小額儲值，預付儲值卡裡的餘額愈來愈多，還沒使用的餘額就會變成幫助該公司營運的資金。那麼，咖啡儲值的利率如何運作？

2014年星巴克（Starbucks）在韓國推出行動預點服務，讓消費者可以不用到店就能點餐，開啟了咖啡的預付儲值風氣。對消費者而言，行動預點可以事先完成點餐與結帳，縮短現場的等待時間，提高點餐效率，很快就獲得大眾喜愛。對星巴克而言，原本希望事先收到款項，讓訂單更確定，逐漸變成提高顧客忠誠度的行銷手段。後來，Hollys Coffee、A Twosome Place、Ediya Coffee等連鎖咖啡店也陸續推出儲值制度，只是這幾個品牌累積的消費者儲值金額並不高。

星巴克搭配累積星禮程、升等星級等其他行銷手法，引導消費者增加儲值。支付一定金額購買的咖啡券、咖啡禮物卡，也和預付儲值是相同概念。截至2022年底，韓國星巴克有超過一千萬名會員，保有的預付儲值金高達2,983億韓元，比2021年（2,503億韓元）增加19％。星巴克利用這筆資金投資資產基礎商業本票（ABCP）。資產基礎商業本票是以應收帳款、資產擔保證券（ABS，asset backed security）、不動產抵押貸款證券等資產作為擔保品發行的商業本票。2023年4月信用評等最高的A1資產基礎商業本票，3個月的平均利率大約是4.5％，A2等級3個月的平均利率大約是9％。

消費者利用儲值小錢得到點餐的便利性，實際上是參加了完全沒有利息的「無息小額儲蓄」，這跟銀行儲蓄的差別在於，咖啡儲值是行動裝置的電子紀錄或利用卡片標註金額。星巴克利用這種方式聚沙成塔，累積到將近3,000億韓元的資金，規模龐大到相當於儲蓄銀行等第二類金融機構的水準，使資產大幅增加。預付儲值金記錄在星巴克資產負債表的貸方，是會計上的預收款項，類似金融機構收到存戶的儲蓄，必須記錄成資產負債表的負債。

但是星巴克的儲值金跟銀行等金融機構收到的存款不一樣，是「沒有壓力」的負債。除了不用支付利息，也不用遵守嚴格的金融法令規範，因此星巴克可以不受限制地運用這筆資金來獲利。換句話說，星巴克除了賣飲料賺錢，還可以利用儲值金制度賺到利息收入。2021年韓國國會曾對星巴克任意使用儲值金一事提出質疑。

買新車與利率

新冠肺炎疫情之後，業界發生晶片短缺，加上全球供應鏈大亂，讓買新車這件事情變得很困難。因為從下單到交車最少要等1年以上，萬一買的是熱門車款，最久甚至得等上30個月。不過在進入2023年之後，這個情況終於有所改善，熱門車款的等待時間從30個月縮短為10個月，也有一些車款簽約之後立刻就能交車。這段期間發生了什麼事？

如果用經濟學的角度來看，汽車市場的交期縮短，是因為需求與供給的變化所致。在供給方面，汽車業者的產能幾乎沒有改變，因為如果要蓋新工廠提高產能，至少得等上三四年。不過先前由於車用晶片短缺，造成產線停擺的問題已經解決，使汽車的產量增加。2023年使交期縮短最關鍵的因素是在需求面，因為買車時的貸款利率突然變得很高。

2022年初，韓國的購車分期付款利率大約在2％至3％，但是2022年底已經上升到7％。如果想要買車，除了到代理商或經銷商挑選車種與車款，決定顏色與配備，最現實的問題還是分期付款條件。在市場上，用現金買車一次付清的情況沒有想像中的多，多數人會辦理購車貸款，由賣車的業務人員說明分期方式與還款條件。由於分期金額與利率是在交車當下決定，許多人因為交車時的利率上升太多，後來決定毀約，放棄購買新車。有不少原本想換車的人，因為貸款利率上升，決定繼續使用舊車，等將來利率下降或有更新的車款上市再買。在利率大幅上升之後，中古車價格下跌，也對新車需求造成影響。

韓國的購車貸款利率之所以在短短1年內增加超過一倍，是因為經營分期付款的金融機構取得資金的利率提高。樂高樂園事件、韓國電力公司大量發行債券、房地產專案融資（project finance）失敗等，韓國的債券市場進入寒冬，專營借貸的公司債券利率飆升。因為經營分期付款的金融機構就是專營借貸的公司，無法像銀行一樣取得存戶的存款作為資金，必須自己想辦法籌資或發行債券。就連大企業只靠自己的資金運作都會面臨限制，何況是一般企業。大部分公司都是利用發行債券（信用債）取得資金。從每個月公布的整體債券發行績效來看，經營分期付款的金融機構債券占相當高的比例。

專營借貸的公司利率與信用卡公司發行的債券利率都比銀行高，是因為從行業特性與規模來看，這兩種機構的信用評等相對低。由於業者取得資金的利率高，才會讓汽車金融與長期信用卡貸款的利率跟著提高。近期買新車的需求減少，韓國的汽車業者甚至針對有意購買新車的消費者，推出連結可轉讓定期存單利率的機動利率分期付款方案，希望用優於貸款業者的條件提升銷售量。有意購車的消費者不妨參考像這樣的優惠。

藝術市場颳寒風，難道要怪利率？

曾經蓬勃發展的藝術市場最近突然遭遇寒流。先前藝術市場因為MZ世代的參與開啟新局面，如今市場買氣降到冰點，各界對原因眾說紛紜。一個國家的藝術品價值衡量與交易，大致上與該國的經濟能力成正比。中國開放以後，畫家的作品價格扶搖直上，上海、北京、香港的藝術品買賣激增。現代美術之中，美國藝術家的作品能獲得最高評價，是因為美國主導著現代藝術文化。第二次世界大戰前後，在德國與東歐等地活動的許多藝術，因為受到納粹與蘇聯的迫害移居紐約、美國，產生了極大影響。不過最主要的原因，還是美國擁有壓倒性、世界第一的經濟能力。經濟維持高成長，富豪人數不斷增加，自然會帶動藝術文化的需求。隨著一國的國民財富（national wealth）增加，對藝術品的投資跟著增加，可稱為流動性效果。

韓國的藝術市場在新冠肺炎疫情之際，因為有MZ世代參與，讓市場快速膨脹。當時在首爾、釜山舉行的藝術展覽會經常人潮洶湧，有偶像團體——防彈少年團（BTS）成員RM去過的展示會也聚集人潮。藝術品團購等線上交易增加，MZ世代以全新的角色登場，並且將藝術品買賣稱為「藝術科技」（art tech），投資藝術品的熱潮可見一斑。除此之外，也有不少藉著投資虛擬貨幣賺大錢的人開始購買藝術品。

由韓國文化體育觀光部（Ministry of Culture, Sports and Tourism）藝術管理資訊中心（Korea Arts Management Service）統計的資料顯示，2022年韓國藝術市場規模約1兆377億韓元，比2021年增加37％。先進國家的藝術市場規模約占GDP的0.1％至0.2％，韓國只有0.02％，屬於偏低的水準。由瑞士巴爾塞藝術展（Art Basel）與瑞銀集團發行的《2022年藝術市場報告》（Art Market Report 2022）提到，韓國的藝術市場約占全球2％，繼美國、中國、英國、法國之後排名第五。

藝術品是獲利性高的投資標的，類似投資新創企業。與其他資產相比，屬於高風險、高獲利的投資。如果收藏尚未成名的年輕藝術家作品，將來他成功後可大賺一筆，不過如果該藝術家一直默默無聞，這個作品可能就永遠不見天日。這個時候，利率就是一個很重要的變數。因為高利率的時候，市場上對高風險投資的興趣減少，反而是在零利率或負利率時，可以毫不猶豫地對藝術品砸下重金投資。利率上升或預期利率即將上升，購買藝術品就變成一項負擔。取得資金的利率提高，使利息負擔加重的話，失去冒險投資的必要性，反而可以改用儲蓄或購買債券，以穩定一點的方式投資。就算不申請貸款、也不從外部取得資金，完全以自己的資金購買藝術品，因為錢一樣會附帶利率，利率以相同的方式運作，這一點也無法忽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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責任編輯：高郁捷
核稿編輯：張勝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