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近,PChome網家執行長蔡凱文閃辭的新聞,觸動我心中的某一塊。

我不認識蔡凱文,不知道他是否適任,也不想在此討論網家的策略,只是有感而發罷了。

「CEO是世界上最孤獨的工作。」這句話,庫克、馬雲、楊致遠,很多CEO都說過。即便你智商、情商再高,在這個位置上,你還是會感到孤獨。

這份孤獨,跟燈塔守護員、考古學家、森林守護員等工作者很不同,因為CEO身邊永遠都不缺人。相反的,他是被眾人簇擁的,表面上,看起來一呼百諾,大家都極盡揣摩他之能事,一舉一動都被眾人關注、討論。

但他的孤獨在於,做決定時,他必須一個人拍板。儘管事前可以聽很多人意見,要很多人寫報告,但拍板的那一個動作,他必須一個人做,並且,拍板後,就一個人承擔後果。好運一點,方向選對了,是應該;若方向搞錯,立刻被說成狗熊;連錯幾次,就變成笑話。

你一定會說,權責相符,手握最大權利的人,本來就要負最大責任,本來就該一肩承擔。何況你薪水最高、資源最多。

沒錯!百分百正確!而這正是孤獨的來源,因為你是唯一不能抱怨的人。

你不能怨人、怨老闆、怨環境;所有的錯,你都只能怪自己。所以,你不能跟別人吐苦水;即便狀況再糟,一走出辦公室,你就要在眾人面前抬頭挺胸、微笑以對;就像鐵達尼號要沈時,樂隊指揮還是得奏樂一樣。

一犯錯,大家會說,誰叫你不夠英明呢?

有人形容,CEO就像天鵝,水面上高貴優雅、寵辱不驚,台面下的雙腳卻是奮力拼命的不停攪動呢!

這種孤獨的感覺,如果不在這位置上,是沒法感受一二的。

就像GE前任執行長伊梅特在自傳中說,「不會有人在執行長上任第一天給他一本手冊,教他如何做棘手決策。」

這位被市場定義為失敗的CEO,回顧自己生涯時懺悔,「我希望我有更常說『我不知道』。」

他說:「有時候為了促成正面改變,我會用斬釘截鐵的方式傳達我認為的『應該』。我認為設定路線、把方向告訴大家是我的責任,但有時候可能會變成是我一意孤行,這時的我不僅沒有把目標說清楚,反而搞得一團糟。」

「我的前任(威爾許)過去老是說『不要做我們無法掌控的事』,但是我在任期尾聲的感想是:不管是哪家公司,能掌控的都很少了。這個新冠病毒再次證明,領導人必須隨時做好準備、必須有很強的適應力、必須吸納同事和麾下所有人的恐懼。」

「爆發全球性的困難、混亂不休的時候,領導人往往無力控制,只剩下做決策和堅持下去的意願,目標是生存下去,我所謂的『生存』是求進步,不是求完美。」

這幾個段落讓我很有感觸。三年CEO時光下來,每當孤獨感襲來時,我總是告訴自己,放下自以為的英明形象吧!勇敢的承認自己也有不知道的事、自己也有做錯的決定,人本來就不可能完美,只要把焦點放在進步,放在成長,就可以了。

這篇文,絕不是顧影自憐,更不是要為CEO們叫屈。千萬別誤會。因為打從一上任開始,CEO就立刻成為不能有藉口、不能說自己委屈的人。

這年頭CEO下台的頻率不斷突破新高,有人是被炒,有人則是自己炒自己。在所有人面前,CEO們必須永遠正面、永遠精神,並且套句網家董事長詹宏志曾經說的要「越戰越激昂」呢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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