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個週末，我的一位親戚從美國研究所畢業。儘管美國疫情正在好轉，許多活動仍受限制，因此畢業典禮是採線上進行。學校從所在地紐約對世界各地直播，我們這些親友們都遠距參加了這場畢業典禮。
這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，校長和各學院院長穿著整齊的服裝和傳統，進行整整1小時的畢業典禮，幾乎就像是正常的畢業典禮，除了所有學生都是虛擬參加。這些教職員面前，沒有人真正在場。
校長演講完後，他邀請了2位主講人分享經驗。第一位是美國政治家，第二位是最近退休的女性海軍上將，她曾是擔任過最高軍方職位之一的女性暨非裔美國人。他們都是透過線上方式演講。當那位海軍上將演講時，你可以發現，她就在自己家中的私人房間裡。
幾秒鐘的良善
她的演講以一個簡短的故事開始：
許多年前，她剛開始軍旅生涯時，很榮幸能夠在第一批進入海軍官校的非裔美國人之一麾下服役。當時，海軍官校仍是一個傳統、階級極其嚴格，且有許多社交壓力的地方。她說，她的長官在官校讀書時，曾因為膚色遭受霸凌。
在宿舍裡，每個人都有一位室友，而她的長官是那裡第一位、也是唯一一位黑人學生，沒有人願意與他同房。因此每次檢查時，都不會有室友在內務、作業、課程或任何校園生活常見的經驗上給予幫忙。似乎整個學校都反對他，他們希望保留傳統，而他們可以把他搞走。前幾年非常恐怖，他不斷被邊緣化，不斷遭到霸凌，好幾次都快要放棄了。
有一天，宿舍來了一位初階軍官，要進行日常清潔和內務檢查。他那天特別早起，確保房裡所有東西都乾淨整潔，接著再去執行其他任務。
接近檢查時間時，他回到自己的房間做最後確認，卻驚駭地發現整個房間被徹底搗爛，完全是一團混亂，而他已經沒時間整理了。顯然，其他同學為了逼他自願退學，或讓他被開除，偷偷弄亂了房間，讓他正好在軍官要來檢查時發現這一切。這是最後一擊，他精疲力盡，快要流淚，大概就是退學了，別無選擇。
接著，年輕的初階軍官來到他的門口，站在那裡仔細觀察，不發一語。他原本預期會面臨羞辱式訓斥和更多的霸凌。但這位年輕軍官安靜地看著房間幾秒鐘，回頭看向年輕的黑人學生：
「我想這房間本來不是這個樣子，對吧？我敢肯定，你不會在這個時間弄成這樣一團混亂，對吧？如果是這樣，請繼續動作。」他對年輕的黑人軍校生微笑，然後就走到隔壁的房間進行檢查。
代代相傳的故事
多年過後，這個年輕學生憑著自己的能力成為了一名軍事領袖，將這個故事說給今天在畢業典禮上致詞的這位女士聽，當時她還只是他的一位年輕下屬。
他說，他再也沒見過那位年輕的白人軍官。在那突如其來的時刻，在他即將放棄、最不抱期望的時候，他給了他幾秒鐘的寬容和良善。在那樣一個傳統的地方，誰知道那個軍官，要是被其他同袍發現，可能會遇到多大麻煩。儘管如此，他還是那麼做了。而那幾秒鐘的良善，正是他繼續實現自己夢想所需要的。
多年後，他將這個故事說給自己的年輕下屬，而這位年輕女士，多年後成為海軍中最高級別的軍官之一。現在，她將這個故事往後傳給了今年的畢業生。
結束這個故事時，她對即將畢業的同學們說了最後一句話：「你即將離開學校，進入社會，這是近代歷史上最具挑戰性的時刻之一。當你嘗試實現自己的夢想時，會有很多跌宕起伏，很多時刻，你會覺得自己快要放棄了。
重要的是，我們要記住，我們有時有機會對完全陌生的人釋出良善和勇氣，這些人是我們一生中可能再也見不到的陌生人。而那幾秒鐘的良善，有時會徹底改變他們的生活，可能是在事情發生當下，或是事發多年之後。」
畢業典禮結束時，充滿著苦澀與甜蜜交錯的情緒。對許多畢業生來說，苦澀的是，他們體驗到史上為數不多的線上畢業典禮，所有內容都是錄影、在線上虛擬舉行。學生們沒有親自去領取文憑，沒有與家人合影或擁抱同學。
但卻也以非常甜蜜的感覺做結。年輕畢業生即將進入社會，在充滿挑戰和不確定性的城市中，渴望有所作為，對邁出第一步感到不安。畢業典禮也提醒著人們，要永遠對未來充滿希望，不論我們來自哪個種族，來自何處。
我們真的不會知道，在忙碌的日子裡，幾秒鐘的良善，或許會在未來的很多年裡，對周圍人們的世界產生巨大影響。
責任編輯：李頤欣
